周日上午的比萨，天应该还不错。但对这座城市来说，德比日的空气里总会多点别的味道。十点刚过，一群佛罗伦萨的极端球迷就出现在了帕帕雷利路的市场区附近。这帮人大概有一百来号，手里不空着，拿着棍子和短棒，显然不是来逛市场的。

他们一边高喊着针对比萨球迷的口号，一边扔着鞭炮，动静搞得不小。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。干我们这行久了，尤其是报道意大利足球，这种赛前的“仪式”见得太多。每次重要的德比，特别是像比萨和佛罗伦萨这种积怨已久的托斯卡纳德比，警察都会把城市防御得像个堡垒，但总有人能找到空隙。他们似乎很享受这种猫鼠游戏。

根据当地媒体《蒂雷诺报》的说法，两拨球迷的距离一度非常近，就在卡尔杜奇路和莱奥帕尔迪路一带。说白了，就是差一点就直接动手了。那种场面，我十几年前在热那亚德比时亲眼见过一次，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，理智在那时毫无作用。好在这次警察反应够快，及时介入，把一场大规模的街头斗殴给按了下去。但紧张的气氛并没有完全消散，城外的丰蒂纳区也传出局势紧张的消息。

有意思的是，这群佛罗伦萨球迷还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横幅，抗议普通看台的票价过高。这倒是个很典型的操作。把纯粹的暴力倾向和看似合理的球迷诉求捆绑在一起，仿佛这样一来，他们手里的棍棒就多了几分“正义感”。可实际上，这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。你不能一边高喊着热爱足球，一边试图用最原始的暴力去玷污它。

我一直不太理解这种逻辑，他们管这叫捍卫球队的“荣誉”，可球队的荣誉难道不是在球场上争取的吗？我猜，对他们中的一些人来说，比赛本身或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。重要的是这种归属感，这种能够和“兄弟们”一起在敌对城市街头游荡的刺激感。足球，只是一个完美的借口。

这让我想起几年前另一场比赛，也是两个宿敌，赛前同样闹得沸沸扬扬。最后的结果呢？球员在场上畏首畏尾，踢了一场沉闷的比赛。球迷的怒火，似乎一点也没传导到球员的脚下。

这次也差不多，闹了半天，下午的比赛结果是0-0。一场典型的意大利式闷平，双方谁也没能奈何谁，依旧在积分榜上挣扎。不知道那些早上在市场上对峙的家伙们，看到这个结果时心里是什么滋味。他们费尽心机策划的“突袭”，他们所谓的“战斗”，最终换来的是一场乏味的平局。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。对他们来说，他们的德比在上午十点钟的街头就已经结束了，而且他们觉得自己“赢了”，因为他们成功地把混乱带到了对手的地盘。

足球有时候就是这么分裂，场内是规则和战术，场外却是原始的部落冲突。而我们这些记者，能做的也只是记录下这些闹剧。记录下警察如何疲于奔命，记录下普通市民如何绕道而行，也记录下又一个本该是足球节日的日子，是如何被一小撮人的暴力行为蒙上阴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