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导读】1935年5月的大凉山,成为中央红军长征路上的生死关。蒋介石调集重兵构筑防线,妄图利用彝汉民族隔阂将红军困死在大渡河南岸,他在电报中狂妄宣称“要让朱毛成为第二个石达开”。就在这绝境之中,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与彝族果基家支首领小叶丹,在彝海之畔以鸡血融水为盟,结为兄弟。红军“拔萝卜留铜元”的铁律,换来了彝族同胞的生死相托——近2万名各族青年参军,小叶丹妻子倮伍伍加嫫将红军授予的旗帜缝进百褶裙,在白色恐怖中守护了15年。这段往事,至今在凉山彝区代代相传。
一、绝境逢生:大凉山里的生死盟约
1935年5月,中央红军渡过金沙江后,北上去路被国民党军层层封锁。当时摆在红军面前的有两条路:一条是国民党军重兵布防的大路,另一条是穿越大凉山彝区的小路。冕宁地下党送来的情报明确指出,彝区虽险,但国民党军未设防备。刘伯承当即决定:走彝区,抢时间。
可这彝区并不好进。长期以来,凉山彝族同胞既要受国民党军阀的横征暴敛,又要遭地方奴隶主的压迫,对汉族军队早已积怨深重。沙马尔各的孙子沙马依姑后来回忆,祖辈口中的旧军队“过寨就抢粮,见人就抓壮丁”,这让彝民对汉人军队充满戒备。红军先遣队刚踏入彝区,就感受到了这种敌意,借道之路布满荆棘。
5月22日清晨,以刘伯承为司令员、聂荣臻为政委的先遣队行至彝海以北的喇嘛房村,突然被手持土枪、长矛的彝民围住。工兵连的工具被抢,几名战士遭到推搡,队伍陷入混乱。“不准开枪,谁也不能还击!”刘伯承的命令斩钉截铁。他让懂彝语的向导反复喊话:“我们是穷人的队伍,只借路北上打日本,不占彝家一寸地!”
这反常的举动,传到了果基家支首领小叶丹耳中。这位通晓汉语、在冕宁彝区颇有声望的首领,立刻派管家沙马尔各下山探查。沙马尔各在红军营地看到的景象让他震惊:战士们饿了就啃树皮,累了就在屋檐下蜷缩着休息,没人进村民的屋子,更没人动寨里的东西。他把这些情况如实汇报后,小叶丹当即拍板:“这支部队和以前的不一样,我要去见他们的头领。”
当日午后的彝海,湖水清澈如镜。刘伯承和小叶丹就在湖边的三块石头上相对而坐——这三块石头如今仍在原地,成为历史的见证。按照彝族结义的传统,毕摩(仪式主持者)将大红公鸡的嘴角剖开,鲜红的鸡血滴进两个瓷盅里,再舀入彝海湖水。
“上有天,下有地,我刘伯承今天和小叶丹结为兄弟,若有二心,天诛地灭!”刘伯承端起瓷盅,声音洪亮。小叶丹跟着起身,用彝汉双语起誓:“我果基约达,今日与刘司令员结义,若背信弃义,就像这只鸡一样死去!”两碗血水一饮而尽,小叶丹紧紧握住刘伯承的手,这个动作让他铭记终生——在此之前,从未有汉族官员这样平等地对待过他。
二、铜元为证:打破隔阂的纪律密码
小叶丹对红军的信任,从来不是一句空话,而是一件件小事堆起来的。先遣队进入彝区时,已经断粮三天,不少战士饿得走路打晃。沙马依姑听爷爷说,有个小战士在地里拔了个萝卜,刚咬了一口就被班长喝止,班长从怀里摸出仅有的铜元,仔细放在拔萝卜的土坑里,还用石头压好。
这样的场景,小叶丹亲眼见过不止一次。他后来对族人说:“以前的军队把我们当牲口,红军把我们当兄弟。他们饿成那样,都不白拿我们一颗菜,这样的队伍,值得我们信。”当时红军在冕宁县城张贴的《中国工农红军布告》里写着“设立彝人政府,彝族管理彝族”,这些话,配上红军的实际行动,彻底打消了彝民的顾虑。
对比是最鲜明的镜子。国民党军队过境时,不仅抢粮食、牵牛羊,还会抓捕彝民充当苦力。而红军刚进冕宁,就打开监狱救出被关押的彝族人质,把地主粮仓的粮食分给贫苦彝民。刘伯承在和小叶丹会面时,没有讲空话,直接拿出地图:“我们只是借道,北上是为了打日本侵略者,等把敌人打跑了,你们就能自己当家作主。”
小叶丹听得眼圈发红,他指着身后的山峦说:“彝人讲义气,你把我们当兄弟,我们就护你们过河。”他主动提出,按照彝人规矩,最铁的朋友要结为兄弟,这才有了彝海边上的结盟仪式。
结盟当晚,刘伯承代表红军授予小叶丹一面写着“中国夷(彝)民红军沽鸡(果基)支队”的红旗,还送了10支步枪和一批弹药,任命他为支队长。小叶丹把红旗紧紧抱在怀里,连夜赶回山寨。
5月23日天刚亮,小叶丹就举着红旗站在山寨最高处,对聚集的族人高声说:“红军是果基家的恩人,谁要是动他们一根头发,就是和整个家支作对!”他派四叔果基尔达带着熟悉地形的彝民当向导,自己则带着青壮年护送红军主力。一路上,彝民们帮红军砍树搭桥,在险滩引路,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,红军大部队只用一天就通过了。
冕宁县史志办主任王大钊后来算过这笔账:“如果红军在彝区耽误三天,蒋介石的援军就会赶到大渡河布防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刘伯承在回忆录里也直言:“彝海结盟是长征路上的关键一步,是彝族兄弟救了我们。”
三、血脉与红旗:各族儿女的信仰传承
红军的真诚,点燃了彝区的革命火种。据冕宁县党史资料记载,红军在冕宁期间,就有200多名青壮年加入队伍,而整个西南少数民族地区,先后有近2万名各族青年跟着红军北上。小叶丹亲自挑选了200多名枪法好、熟悉地形的彝民,组成“彝族支队”,跟着红军参加了强渡大渡河的战斗。
藏民天宝就是在这时参军的。这个原本靠放牧为生的青年,在红军营地学会了打枪,腊子口战役中,他仅凭一支步枪就击毙17名敌人,被战友们称为“神枪手”。后来他常对人说:“红军让我们知道,藏人和汉人都是一家人,我要为这个家拼命。”新中国成立后,天宝成长为西藏自治区首任主席,把毕生精力都用在了民族地区的建设上。
红军主力离开后,小叶丹成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报复目标。国民党冕宁县政府派人上门,逼他交出1.2万两白银和120头母羊作为“罚金”,还威胁说“不交旗就烧光山寨”。小叶丹把家里的牛羊、土地全都变卖,也绝口不提红旗下落。
他把红旗仔细折好,藏在背篼底部的夹层里,走到哪里带到哪里。出发去和国民党谈判前,他拉着妻子倮伍伍加嫫的手说:“这面旗是红军的信物,也是彝人的希望。我要是死了,你一定要守好它,等着红军回来。”1942年6月18日,小叶丹在罗洪家支的伏击下牺牲,临终前还在喊“保护红旗”,年仅48岁。
小叶丹牺牲后,倮伍伍加嫫把红旗取出来,用针线缝进自己的百褶裙夹层里。那些年,国民党士兵经常上门搜查,翻箱倒柜,甚至搜过她的衣服,却从没怀疑过这面红旗就贴在她的身上。果基伍哈(小叶丹的孙子,汉名沈建国)回忆奶奶讲过的往事:“有次搜查的人用刺刀挑开裙摆,奶奶吓得心都要跳出来,好在没摸到针脚密的地方。”
就这样,倮伍伍加嫫带着这面旗,在大山里藏了15年。1950年5月,解放军解放冕宁的消息传来,她连夜从百褶裙里拆出红旗,当她把这面字迹模糊的旗帜交到解放军手中时,泪水打湿了旗面:“我终于完成了约达的嘱托。”如今,这面红旗被珍藏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,成为民族团结的见证。
2025年5月22日,彝海之滨举行了“铭记彝海结盟”纪念活动,果基伍哈带着子女站在结盟纪念碑前,指着碑文“彝海结盟是民族团结和军民团结的典范”,给孩子们讲祖辈的故事。不远处的“结盟新寨”里,吉克莫萨的农家乐正忙着招待游客,他笑着说:“现在游客多,一年能挣十多万,这都是托了红军和老祖宗结盟的福。”
曾经闭塞的大凉山,如今早已换了新颜。悬崖村的村民搬出了绝壁上的土坯房,安宁河畔的花椒园里挂满了果实,彝海景区成为国家4A级景区,红色旅游带动着各族群众增收。村文书毛金全从大城市回到家乡,他说:“红军当年在这里埋下了团结的种子,现在该我们这代人让它开花结果。”
参考文献
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. 中国共产党简史[M]. 北京:中共党史出版社,2018.
党史频道. 彝海结盟后,掩护红军旗的5400天[EB/OL].
中国共产党新闻网. 小叶丹:彝海结盟谱写民族团结之歌[EB/OL].
封面新闻. 铭记彝海结盟弘扬长征精神 四川冕宁县举办群众文化活动.
川观新闻. 走进初心地·彝海结盟:民族团结的不朽丰碑[EB/OL]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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